雨。冷秋。
不知是多少眼,雨把目光填满了,没有答案。
大抵个中别离也是轻巧事,不必以回首来纪念,自会有风雨来相送一程。不成想,最后竟匆匆到没有气力去告别了。
我们莫非注定要别离,不知经过了多少次心照不宣,彼此方不甘成全。我想讳莫如深的记忆多是创痕所在,该遗忘的便不再念念不忘。
路又在踩上秋的脊背,车窗把时间一点点地刷走了,留在每个路口的,是未完成的句子以及不曾解出的谜语。
“霸王别姬”是一出悲戏,是戏,并非剧。有着浓凉的人情味。催人心弦又数爱玲笔下那个收场:项羽把耳朵凑到她的颤动的唇边,他听见她在说一句他所不懂的话:“我比较喜欢那样的收场。”
如是,虞姬总是比较安妥。再没有纠缠牵赘,那未卜的前途已然是生死两宽了,对霸王,对虞姬。
后人若不解,虞姬怎生端地便应声弦断,命薄如纸。想想其时没有别的收场了吧?四面楚歌中又如何一眼,不是生离死别?
夜,寻遍一万荒芜,归人带来了一衣的风雪。
前路有万径千条,哪怕是风华绝代,终究也要灰飞烟灭。多求莫若少敷衍,别离用尽多少手段,结果也唯有一种。岁月取直后,亦不过向死而生,但是我们有多少程式来求解,穷极青春,光阴中的亡命之徒,谁管那些一去不返。
回头的时候在口袋装满雨点,滴滴答答,由它困住了是非。回程越走心越觉得宽,山水怅然有失,距离失而复得。
愿你此后有着别样的人生,所有的消息,都是好消息,一切的欢喜,皆为了真欢喜。哪怕遥远,哪怕万水千山,依然心有所属,从此不要再颠沛流离,放下披坚执锐的防备,偶然的灿烂该是多美好。
原来人心有宽窄,不过是一时的爱恨。
离别反而没有句子了。也许它不适宜形容,我亦不懂修辞。月台有聚散可参,它也格外享受这些无声与嘈杂。翻来覆去仅仅一个字,谁想演绎起来却是万千风情。想过一别便是不再相见,起承转合,不论多少年岁,也许无念是最好的怀念。过往不问,不闻,火车启动那一刻带走所有风雪。月台下的人挥手,火车上的人隔窗只剩了自己孤影一张,在铁轨上不由分说疾速而去。
当所有的嶙峋都夷为平地,彼时分别不过一川一峦,只因我们这一生,有太多的离散。但是一次又一次,离别带走太多,太多的不可挽回。或许真如渊明先生所诉:此中有真意,欲辩已忘言。月台下的人们只忙于送行,离愁还未酿出半盅,已为列车不待的风声又裹夹去了。
我们没有时间去别离。顾不上伤怀,下一场离别再度取道眼前了,不断,不断,不断的离散早已冲垮了伤感的洪堤。只见秋雨深处,有人披着一衣风雪,走过了万径别离,来到月台,是往事带走你也要带走我。
【玖月之歌,荏苒欢喜】
责任主编:安若素
【复审编辑:鲜静竹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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